山月不知心底事(二十)(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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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新蝉初上,春殆已入夏晴。

许是因为已经入夏,天气愈发地暖,如鸢也总是醒得比往常早些。

入夏的天总是好的,天虽迷蒙,四下且暗,但远处墨蓝渐染的天际隐约露出的一点鱼肚白的微光,虽只些微,也能让人看出又是一个好天气。

那夜过后她翌日醒来时,犹记得自己隔了这许久又梦到了阿爹阿娘,但并不知做梦时自己曾伸手乱抓的情形,只记得起初钻心的疼痛,好像是自己哭过了,后来却睡得很安定。

而这些时日她发现昆玦忽又变了,并不再看书看到深夜,看到连她都熬不住。便是该看书时便看书,该休息时也休息,天黑后也出洞去走走,到野桃林里倚在树上吹风赏月,白日里看书的时候也不再出神。

好似云开雾散,霁月常明,一切又恢复到从前。

如鸢都有些怀疑,那几日他勤学苦读得那般忘我,是不是她自己产生的幻觉罢了。

不过总归不用再每每陪他熬到深夜,可算是解脱了,便见她白日里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山间雾气正浓,虚无缥缈,如鸢咬着一枝狗尾巴草在山间行得不紧不慢。快到山顶时才发现那道最是熟悉不过的身影正躺在潭边那棵大海棠树上。

这些时日过去,一树海棠花花势终见殆尽。

繁花过后,偌大的海棠犹然枝叶葳蕤,层层叠叠的枝叶里惟余几许尚未落尽的残花眷恋枝头。

昆玦身处其间,双臂枕首,背靠着一枝斜伸逸出的树干,单腿垂下,衣袂随风而动,神色安然,正闭目养神。

海棠飘零如雨,千丝万缕,四下晨雾未散,烟笼山头。

原是躲到了这里。

如鸢静静伫立在原地,她之前初见这满树海棠花开时,原以为这便是世间最好的景色,眼下才知,原来并非如此。

世间最好的景色是他也身在其中。

“你来做什么?”

十里芳菲自在,晨曦将出,云海浮动。茫茫泽月山的千里风光似皆覆在了树上人的身上,光景和煦,微风正柔,他忽地开口。

如鸢眼中盈盈含笑,“我来潭边梳洗打水,顺便看看公子你躲到哪儿去了。”

饶是如今的日子又恢复如往常,只是在山间待久了她还是想下山去看看。既想念山下柳乔镇上的葱油饼,也想念自己上山前云来客栈老板娘李云香做的阳春面和狮子头,想想就教人流口水。

前几日她便又试着同昆玦说起自己想下山去,不是她要走,只是想下山去逛逛。

只是每每一对他提到这个想法,都被昆玦岔开了话题吩咐她去做事,夜里他也时常待在外面,如鸢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她也不太明白,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他还是不同意她下山。

其实自己下山也不只想着添些生活所需的物件回来,也是想着带回些人间烟火气,让他也瞧一瞧。

待在山间许久,如鸢不是没有觉察到他的孤寂。世间难能有他这样一个人,隐于山野,缈无人知,每日踏出洞府的时辰屈指可数,不是晨起天亮前,就是入夜月升后。

想来,也就他一个罢了。

山上的日子千好万好,如鸢却也想着,山下的人间烟火也值得一瞧。

这样一颗沉在泽月山间的冷星,或许他自己安之若素,也或许......只是没有人带他去瞧。

昆玦知她这句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是打趣她前几日又提了几句想下山去,而他没同意,便以为这两日为免她再提起此事,他出洞来时待得久了些是为了避开她。不过他何至于因为这样一桩小事故意避开她,便道:“我没躲你。”

“哦?是吗?”

如鸢翘首,也学着他素日里的模样扬了扬眉,“你说是就是吧。”说罢便俯身趴到潭水旁。

清澈的潭水浸在脸上甚是凉爽,水珠挂在她白净的脸上,理了理浸湿的双鬓,并不知道昆玦在树上半睁了眼眸。

他目力极好,她的鬓角眉梢,乃至睫上的水珠都落入他眼中。

“走吧。”

远远地,山际耀出一点光晕,尚且被厚重的云雾遮挡,昆玦瞥了一眼便从树上轻轻一跃,三两步便从如鸢身边走过行至林间,如鸢洗漱完了也赶忙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前行,山间的清晨本最是安静悄然,天都还未大亮,一切只是朦朦胧胧。

待回了洞府,昆玦又照常执书静看,如鸢盛着一捧方才自洞外摘来的果子到他跟前,递了一枚与他。

昆玦执着书看得认真,头也不曾抬地接了过去,如鸢微微一笑,拿了金丝软垫径直就在他一旁席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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